被物化的亞洲女性：我在美國的歧視故事
- Weng Sydney
- 2021年5月20日
- 讀畢需時 4 分鐘
[An English version of this blog post will be out in the near future!]
美國的歧視議題，揶揄的說，可以諷刺是白人的一種焦慮深化後的展現。但要認真講真的有太多層面、歷史及環境因素讓外文校小研究生我一時也說不清楚，似乎也沒什麼立場說什麼。
我可以討論的有兩種經驗，其一是身為亞洲人在美國遇到的歧視經驗，其二是站在一個既得利益者的角度看待華僑從內到外的歧視歷程。
今天這一篇我先聊聊我自己在美國遇到「歧視」的經驗。
在美國遇到的歧視過程雖然非常不舒服，但也慶幸並不是直接的暴力事件。第一次是二十歲時和日本學姐從哈林區的青年旅館走出來時遇到的事情。那個時候為了最後一個「看百老匯」的行程，我和學姐打扮的美美的出門。所謂的打扮的很美， 就是穿著藍色長袖圓領緞面洋裝，和TOMS 的厚底涼鞋而已，還不是那種父權社會喜歡檢討的打扮。結果正要到十字路口的時候，一個貌似亞美加裔的男生，語帶輕浮的對我喊了「你好、こんにちは （konichiwa）、안녕하세요 (annyeong haseyo) 」，並在我沒反應的時候繼續追問：「 Hey China Doll, where are you going tonight?」我那個時候聽了很不可思議，但是想說我在哈林區（也不知治安到底好不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繼續忽略那個人往前走。
第二次是在威州小麥唸書的時候，穿著大衣包的緊緊的、唯一露的就是我的臉，以及那天認真畫好的全妝。從教室走回家的路上突然迎面而來一位目測有五六十歲的白人男性，他騎著腳踏車突然看著我說：「Hey, would you like to come home with me tonight?」當下我前後的路人離我至少十幾公尺，這個人看著我的眼睛說的時候我真的嚇傻了。但我估計他當時醉了，應該就是在胡言亂語。至於到底是不是針對我的膚色、外型、性別或是全部說出這麼噁心的話，我想可能都有一點， 畢竟亞洲女性，如這次亞特蘭大的槍殺事件的兇手背景、動機所示[註1]，長期被抓來當地下「性交易者」、「人蛇組織」的代言人。連我母親在陪同八歲的女兒到夏威夷參加短期夏令營時，因為外貌太年輕（亞洲人就是老的速度慢到底煩不煩），也被「女性非裔海關」攔下來審問，差點要被遣返台灣。
第三次是在2019帶父母去紐約玩的時候發生的。那個時候我正在時代廣場等路邊攤做羊肉蓋飯，爸爸在旁邊晃，媽媽則去星巴克看隨行杯。結果煮飯的非裔攤販就開始跟我聊天，一開始只是很籠統的問我：「喜歡美國嗎？喜歡紐約嗎？」這個時候不會有人說「不喜歡把？」應該很少有台灣人去人家的地盤會冒昧的亂批評或抱怨吧？所以我當然說「喜歡！」結果這位非裔男性就非常唐突且沒禮貌的問我：「那你要不要嫁給我？嫁給我就可以取得身分，就可以留在紐約了！」這個時候，視食物衛生以及個人安危至上的我，就笑著搖頭，趕快找爸爸在哪裡。這件事情回頭和住紐約的長輩陳述，馬上被唸為什麼沒有嗆回去。沒辦法，我就是一個很怕事情的人，除非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人家頂多吵架吵輸之外，其他時候我都選擇放棄爭執。拜託我才149cm，上述的幾樣事件如果動手起來我覺得我怎麼樣都是劣勢。
上述三件事情很慶幸都只是口頭上被強迫聽一些很噁心的話，但三件事情的共同點就是：亞洲女性在美國，無論是在白人眼裡、非裔族群眼裡，都脫離不了被物化、性慾化的命運。這已經不是一句 Fetish （戀物）或者、yellow fever （黃色狂熱）可以輕描淡寫的。這種同時對女性、對亞洲人根深蒂固的歧視和厭女，不分階層、國家，且是非常多亞洲女性會經歷的。在美國，任何一個族群的男性在缺乏意識、自我檢討，甚至良心的情況下，都有可能脫口說出這種對亞洲女性輕蔑的話。他們不看你來自哪裡、來美國做什麼、受過什麼教育、做什麼工作、收入多少、穿什麼衣服，你在他們的眼裡就是一個理所當然的被性慾化，而在你不直接敬他一拳的情況下，這件事情不太會被檢討。
我在美國遇到的朋友、師長，或是旅遊時遇到的「美國人」百分之九十都是讓人窩心的好人，畢竟學生的生活圈很容易形成同溫層互相取暖的情況。但是三次踏上美國的國土唸書、旅遊，每一次都因為自己是個會打扮的亞洲女性而遭受這種言語上的奚落、歧視，從現在二十七歲的心態回想起來蠻駭人的。
一年下來的各種針對亞洲人的歧視、暴力足以強迫曾經對亞洲人被歧視冷淡、忽略或者逃避的當事者、旁觀者重新檢視自己當初為什麼會經歷這一切、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反應，以及之後該怎麼做才能保障自己的權益。新冠肺炎的肆虐雖然是中國政府初期的疏失，但這並不代表其他人可以由此深化並強化對亞洲人的歧視，更不可以合理化西方世界長期下來對亞洲女性對曲解及暴力。病毒是單一政府的失策，歧視和暴力是個體選擇宣洩、找人怪罪的噁心藉口。
註解（1）：NBC News, “Atlanta spa shooting suspect's 'bad day' defense, and America's sexualized racism probl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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